一個多月前，蘇州河靜安段總商會景觀節點，向公眾揭開了神秘面紗。百年歷史建筑上海總商會舊址，與周邊新老建筑交相輝映。早些年，上海就已探索出一條新路徑，申城的更新已開始步入以反映新時代要求、承載新內容、重視新傳承等為特點的“有機更新”階段。上海對于城市更新的探索在不停進階。

如果把時間撥回到2019年冬季，你就會發現，上海城市更新近階段悄然提速是經過精心籌劃的。當年11月，上海市城市更新和舊區改造工作領導小組成立。一個月后，包括SOM建筑設計事務所、MVRDV建筑規劃事務所、戴衛奇普菲爾德建筑事務(DCA)、上海同濟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大象建筑設計(GOA)、章明建筑設計事務所在內的國際和國內知名的六大建筑師設計公司集結于浦江之濱，組成了一支城市更新“夢之隊”，旨在重新書寫上海城市輪廓。

彼時，已經有不少有識之士意識到，一場海納百川，不斷吸取各方智慧精華，力求在城市更新中有新的突破的大幕就此在上海拉開。設計大腕們被賦予的使命，不僅是繼續打造吸睛的網紅打卡地，而且是要將更多層次的內涵注入到每一個項目中，方才能跟得上上海城市發展的速度和雄心。

“大手筆”中藏著繡花針

去年，一大批城市更新項目成果初現，令人目不暇接。最恢弘的手筆之一，是由“工業銹帶”變身“生活秀帶”的楊浦濱江改造項目。曾是中國近代工業文明的重要發源地的楊浦濱江，是一片機器轟鳴、產業工人裝卸繁忙的景象。如今，這里66幢工業遺存被保留下來，海鷗、江水、藍天、綠草，巨大的廠房和高聳的塔吊，浦東陸家嘴的摩天樓、影影綽綽的外灘相映成趣，新與舊、人文與自然、百年滄桑與摩登時尚相互交織。

城市治理要有繡花針精神，城市更新也是如此。在總面積超過26萬平方米的楊浦濱江改造項目中，實行“一幢歷史建筑，一個修繕方案，一套修繕策略”。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建筑系副主任、教授章明與該項目有著不解之緣。按照他的解釋，從宏觀到微觀設計，他和團隊一次次調研，從總體布局到章節段落再到特色節點，提煉出包括船塢秀場、鋼雕公園、編制倉庫、工業博覽、焊花藝園、創智之帆、舟橋競渡、浮島迷宮、蘆池杉徑、沙灘碼頭、漁港晚唱、生態棧橋、鋼之羽翼、塔吊浮吧、綠丘臨眺、深坑攀巖、知識工廠、失重煤倉“十八強音”在內的工業遺存改造新亮點。

在規劃設計時，他們又從空間形態、情緒體驗、功能傾向等多維度進行考量，將公共空間應該具備的趣味性、開放性和互動性充分釋放出來。還有一個極致的例子最能體現團隊在這個史詩級項目中落筆細膩，為了與后工業景觀粗獷氣質相吻合，他們在植物選配上也有縝密考慮，最終選擇了細葉針芒、蒲葦、狗尾巴草，和普通的小區景觀形成差異。

此外，章明團隊還利用防汛墻后原怡和紗廠的低洼地，設計了一個雨水花園，配置了如蘆葦、水杉等，讓新建的鋼構廊橋穿越其中，從視覺上看，不同長度的圓形鋼管頂部的LED燈，在夜晚就像樹林草叢之中的螢火蟲。

在原制皂廠舊址的縱橫交錯的圓筒狀大型輸送管道中間享用一塊“肥皂蛋糕”，在老船廠改造而來的通透空間里親手制作一個船只模型，即便是對建筑設計專業知識知之甚少的普通人，恐怕也很難拒絕體驗過程中的穿越感和愉悅感。

城市的發展不是推翻重建，而應當像底片疊加，色彩越來越豐富，在其中“穿針引線”的正是設計創新的繡花針。

“微創手術”造就新物種

市中心老舊小區改造，也是上海城市空間更新多年來一直在探索的焦點之一。螺螄殼里做道場，在社區之中打造居民公用的綠化架，設計顏值高、實用還能兼顧到保潔人員使用體驗的垃圾箱房，抑或在梳理家長里短的各種意見之后還能在逼仄的弄堂里化零為整地打造一個伸縮式的聊天棚，這都是上海的設計師和居民聯手在家門口進行的城市空間更新的“微創手術”。

這種設計上的細膩程度，上海是為數不多能辦到、落實的城市。

愚園路的改造升級不能不提。作為上海64條“永不拓寬”的馬路之一，這里沒有大拆大建，但要滿足“原住居民”生活，還要盤活已有空間，更要提升核心老城區的“顏值”和價值，要解開復合命題，“解題”過程相當復雜。包括Assbook設計食堂、URBAN MATTERS、璞作建筑在內的多家建筑設計工作室，都加入了愚園路的“微創手術”中。

與街道風貌融為一體的耐用鋼構垃圾桶，幼兒園門口色彩的重新規劃，為共享單車與外賣快遞提供的停車區域，能為居民的生活提供更多便利的設計逐步推進。以至于有人在計劃實施過程中跑去愚園路體驗一番時，都覺得“變化不是太明顯”。計劃進展得不快，甚至有些緩慢，但上海和上海人并沒有著急，而是在慢慢梳理之中孕育著“新物種”。

果然，項目推進多時后，“愚園路公共市集”應運而生。入口之處，彩虹長廊已經俘獲了不少人的心，一層老面館、糕點店、鎖鋪、裁縫鋪、鞋匠鋪的生活煙火氣和二層劉海粟美術館“粟上海”社區美術館的高雅文創之地形成反差。將菜市場和美術館合二為一，微創手術下誕生的“新物種”，也被人們稱為最潮的菜場，愚園路也因此成為“市井生活”的標桿弄堂。

在更新空間里保留原有的生活煙火氣，不止是愚園路公共市集，后起之秀如走民國風的高陵集市、吹清新風的永年菜市，無不顯示著上海在城市更新中的溫度和人情味。

以文化賦能，與自然相伴

“上海的城市更新之前經歷的發展階段，特點鮮明。”用上海中創產業創新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張鎧斌的話來說，“上世紀80年代舊改為主，大量拆除歷史弊端的住房;90年代地產導向的再開發與注重歷史建筑的保護;新世紀對于舊工業用地的再開發與文化意識的覺醒。”

而如今，上海的城市更新的層次不斷提升，內涵不斷豐富，多點布局，因地制宜，形成了多元化的民居。不只老工業遺存的保留與更迭，不拘泥于市中心老破舊小區的顏值價值雙升級，地標項目的重新開發、水鄉古鎮的進階賦能，也都是上海市民時刻關注的內容。

在最近召開的上海市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上，上海市政協常委、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副院長、上海創意設計工作者協會主席金江波就發出呼吁，希望在海派文化、紅色文化、江南文化多元交融的格局中，塑造新時代江南水鄉令人向往的生活美學古鎮，依托水系、水道所形成的空間結構，突出建筑肌理的保護和利用，有針對性地恢復原生樣態，構筑古韻畫意的江南意境;用現代創意手法，為古鎮生活方式賦能，為古鎮生活的幸福指數提質增效;有計劃地引入國際知名文化活動進入到古鎮文化空間，打造世界范圍的“朋友圈”，讓古鎮之游成為撬動上海全域旅游的戰略支點。

除了文化賦能，上海在城市空間更新過程中，還將加入更多自然生境元素。蘇州河靜安段總商會景觀節點不過起了一個頭，據悉，已經有區對未來轄區內打造社區生境花園做了詳盡的規劃，上海城市更新將再注入新內涵。

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上海正是先行的實踐者。(琳恩)